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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 6-2、

手心间冰冷的温度惊醒了床上的人。

胸口的疼痛刺激着炭治郎的神经，想要伸手去掐住疼痛的来源，却被手中的重量给止住了。

炭治郎顺着方向看去，是无惨。

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，但眼前的人好似坐了很长的一段时间，眼神紧盯着自己模样，看得炭治郎有些发慌。

无惨的双眼里只有冷漠、沉静。

炭治郎想开口说些什么，但脑海中刚刚那些真实的梦境让他想开口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。

“梦到了什么，吓得都冒出一身冷汗了。”

无惨无视了炭治郎欲言又止的行动，伸手将床头边的毛巾轻轻附在炭治郎的脸上。

轻轻地、小心翼翼地，像是在对待易碎工艺品一样，温柔的擦拭着炭治郎的汗水。

本就冰冷的身体本应该察觉不到毛巾上的温度，但刺骨的寒意从脸颊冲进了心里。

好痛。

炭治郎静静地看着无惨，如果不是这副身体、如果不是那个夜晚、如果没有遇上那个大夫，是不是就可以像那时候一样…

能在春日的暖阳下，肩并着肩依靠着彼此。

像是活在只有两人的世界里一样，只要你能笑着这样就够了。

“不要露出那种情绪。”

无惨伸出手遮住轻轻贴在炭治郎的眼前，那双石榴色的眼里总是满载着星辰，不论是愤怒还是难受，都能流露出不一样的光芒。

“就像你说的，早就回不去了。”

无惨的一字一句全打在炭治郎的心尖上，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话，痛却在自己身上。

真可笑。

见炭治郎什么也不说，无惨冷笑了一声，放弃般的把手上的东西一扔，无所谓的离开了房间，独留炭治郎一人。

虽说算是半绑架的被无惨带来，但无惨很清楚炭治郎的实力，不管是无限城还是任何一个地方，都不可能将炭治郎锁的死死的，只要炭治郎愿意他都能在无惨的眼皮子底下逃离。

看着紧闭的门后，松下警戒的炭治郎大叹了一口气。 回忆着刚刚的情况，若不是那真实的梦境还在脑海里四处乱窜，他还能像往常一样和无惨对着呛。

“…该死的梦。”

炭治郎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，横躺在了床上。

梦里的点点滴滴，没有任何一幕是错的，全都是那些好久、好久以前的回忆。

那些他想忘都忘不掉的痛。

虚掩着双眼的手，小心翼翼的贴在脸上，他必须尽快恢复原本的模样，不能再露出一丝的破绽。

还未等炭治郎缓过神来，门轻轻地被敲响了。

叩、叩、

炭治郎看向了敞开的房门，是位苍白的少年。

雪白的长发隐隐约约的将左眼的下弦五给遮挡住，脸上的红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。

但这些都无法让炭治郎忽略掉对方高兴的笑颜。

“炭治郎，我终于找到你了！”

就算是强大的恶鬼，累脸上的笑意都让炭治郎不忍心去厌恶。

炭治郎温柔的笑着道：

“…好久不见，累。”

两个人的关系是如此的熟悉及亲昵。

要说到他们的相遇，还要从累刚成为鬼的那时说起。

那是个凄凉可悲的夜晚。

无惨出自于同情，将相同遭遇的累变成了食人鬼，年纪尚小的累遵循着本能，开始了猎食人类的日常。

这样的日子很快的被父母所知晓，但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孩子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，为了杀了自己的小孩且以死谢罪，他的父亲决定与累同归于尽。

这样的计画在还没成功时就被累阻止了，他渴望着亲人之间的羁绊，他想要那些亲情之间的温存，但他不认为这样的父亲和母亲给得了他。

既然如此，就毁掉吧。

累没有犹豫，杀死了那一心为了他着想的父母，尽管后悔他也没有办法回头。

那些他所渴望的“羁绊”，全被他亲手给消灭殆尽。

领悟的太晚了，一切都来不及了。

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的地上，却不晓得未来该如何是好。

“小朋友，怎么了吗？为什么在这儿哭泣 ？”

一位陌生的少年走向累。

 

累面前的人，眼里透着的光芒和所有他看过的人都不一样，如同月光一样沉稳内敛，就算在他面前的是沾染着鲜血的鬼，那人也丝毫不畏惧。

少年看着累身边凌乱的尸体，以及交织在一起的血液，像是习以为常一样全都无视过去。

少年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，轻轻地为累擦拭了脸上的泪痕和血渍，孩子稚气的脸庞一览无遗。

终于有个人愿意靠近他。

或许是因为高兴的关系，累啜泣的声音又再次回荡在整个房间。

他想要告诉眼前这个好心人，他失去了所拥有的“羁绊”，他想要找回来，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“羁绊…我亲手毁了他们…爸爸…妈妈…”

孩子还保留着那些珍贵的记忆，父母的爱、牺牲、愧疚，他全部都记得。

他母亲那句“对不起…孩子…”，累记得一清二楚。

可现在…他什么都没有了。

刚擦拭的泪珠又一颗一颗的落下，少年不顾地上的脏乱，坐在地上默默的听着累倾诉他所做的一切，且无声的安慰着。

兴许是哭累了、倾诉完了，心里压抑的一切连同着悔恨都吐露出来了。

累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地上，可眼角的泪痕却时不时落下几滴。

看着这孩子疲累的模样，少年先是站了起来，将身后那些已经残破不堪的尸体埋葬以后，轻轻地抱起了倒在地上的累。

少年用自己的羽织轻轻地覆在累身上，伸出手帕轻拭眼角的泪痕，将他带回住处。

或许是出自于同情和责任，少年默默的带回了这个孩子，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，将这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。

因为他知道，这孩子会变成鬼，以及无惨为什么要将血分给着孩子的原因，所以他才没有办法丢下这孩子一个人不管。

“啊…你醒啦？”

看着瞳孔逐渐聚焦在他身上的累，少年有些安心的露出了笑意。

“还有哪儿不舒服吗？”

陌生少年温柔的关心和照顾，让累重新感受到了羁绊，他想…如果这个人是他的家人就好了。

累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少年温柔的笑了笑，将手轻抚在累的脸上，轻轻的用手蹭了蹭脸颊旁的小伤口。

“都只是些擦伤，在这里多休息几天吧。”

温柔的关心，温暖像是阳光一样，可手心与指尖传来的温度却十分的冰冷…

尽管如此，累却还是无可避免的沉沦在名为温柔的漩涡之中。

 『我想要他、成为我的羁绊。』

“好，谢谢你！”

甜甜的笑容，累乖巧的点了点头，钻回被窝里，像个小动物似的。

“真可爱。”

少年揉了揉累的头，为他轻轻拉了拉被角。

这是除了父母以外，第一个如此关心且照顾他的人，就连家人都害怕我、远离我，可眼前的人他不会。

“你会赶我走吗？”

累躲在被子里，小心翼翼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。

“不会，只要你愿意，要在这待多久都可以。”

少年带着温柔的笑意，全心全意的接受累。

 

那声音悦耳、动听。

像春日里温暖的曙光，让人着迷、让人无法放下。

那是累与炭治郎的相遇，也是累这辈子绝不会忘记的一天。

 —

“累？你在想什么？”

看着紧抱着自己恍神的累，炭治郎温柔的提起累的脸，左边看看右边摸摸，确认这孩子没有受伤。

看着炭治郎为他担心的模样，累高兴的扑进了炭治郎的怀里，轻轻地蹭了蹭。

“我没事，就是太想你了。”

“呵呵，我也是。”

炭治郎微微一笑，他轻轻的揉了揉累的头，就像以前一样。

“这次还离开吗？”

累的声音闷闷的，他抬起头担心的看着炭治郎，可看着炭治郎有些无奈的笑意，累知道等一下炭治郎的回答一定不会是他想要的答案。

“抱歉，我等会儿就要离开了。”

炭治郎伸出手想要安慰对方，可累立刻抽离炭治郎的怀抱，有些委屈的低下头。

难过、失落，累心里的疙瘩正在持续的蔓延。

“…又这样，你又要为了那些人类，离开我吗？”

“累。”

炭治郎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。

 “……”

累攥紧着炭治郎的衣角，颤抖的手出卖了累真实的感受，他不理解、也不懂，明明炭治郎是鬼，和他才是同伴。

 “我不懂！那些人类有什么好的！”

 “明明就是我先遇到你的！是我先喜欢上你的！”

 “你却抛下了我！”

压抑已久的不满在此刻宣泄出来，累看着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的炭治郎，他不想要在离开眼前的人。

透过衣服感受到了泪水的温度，炭治郎有些为难的伸出手，要想安慰些什么、想要解释什么…

“累…你听我说…”

“不，我听不懂。”

“我不懂你所说的和平，也不懂你所希望的未来。”

“炭治郎，你是鬼，你和我一样，是鬼。”

累抬起头来，严肃的双眼凝视着炭治郎，他希望炭治郎抛下那些根本不可能的奢望。

他想要让炭治郎知道，人和鬼终究是殊途，不可能和平共处。

“…嗯，是啊。”

“终究是一样的。”

或许是戳到了痛处，掀开了炭治郎最脆弱的地方，面对累的质问，炭治郎无奈的笑了出来。

那些累所说的道理炭治郎怎么可能不知道、怎么可能不了解，那些事实他都懂，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懂。

本来因为安慰而伸出的手停留在了空中， 他无奈的放下手，释怀的笑了出来。

看着炭治郎的笑容，累的心脏剧烈一震。

他的话让眼前的人受伤了。

累想开口说些什么，却无从说起，嘴巴开开合合的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

要道歉吗？ 可他不认为自己说错话。

要安慰吗？ 他…又有什么立场去安慰对方。

或许是察觉到了累的为难，炭治郎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鬼，从他嘴里说出了坚定的誓言。

“就算你不懂也没关系，讨厌我、恨我也没关系，我只想让你知道，我会拯救你们。”

累仔细的听着。

话语里的坚定、绝对的自信，炭治郎总是这样，强大而温柔的对待他…也对待着每一个人。

但累希望这份温柔，可以是他一个人的。

“我不会讨厌你，这一辈子都不会。”

累将头埋在了炭治郎的怀里。

就算最后你拿着刀指着我，将我的头砍下来，我都不会讨厌你。

“你们，抱够了没有。”

两人身后突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。

是无惨。

炭治郎没有感受到，但累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，他身后的那只强大的鬼，现在是认真的想杀了他。

真切的杀意让累不得不放开炭治郎。

不就是抱一下嘛，真小气。

“累，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
无惨额头上的青筋直跳，现在立刻就想杀了眼前这个窥觑他东西的小鬼。

“别太欺负小孩，无惨。”

炭治郎无奈的当中间人进行协调。

“他就是仗着你的宠爱才会为所欲为。”

无惨边说边大步向前，一把抓住炭治郎的手后，将炭治郎整个人抓进了自己怀里。

“还有你，该离开了。”

无惨嫌弃的抓起赖在炭治郎身边的累，毫不犹豫的将人赶出房间。

来不及向炭治郎阐述委屈的累站在房门前，看着已经紧闭的大门，冷冽的露出杀意，虽然他尊敬也很感谢无惨，但在喜欢的人面前，那些都只是路上的杂草，踩烂也罢。

下次，我一定会紧紧抓住你，炭治郎。

累转过身离去，下次他会用更强硬的手段留下炭治郎，哪怕双方都伤痕累累，他都必须达成。

“人都走了，你还生气啊。”

炭治郎看着沉着脸不说话的无惨，轻轻地戳了戳他的额头，开玩笑般的露出一丝笑意：

“听说常皱眉，老的快哦。”

“…我在生气。”

无惨认真的看着炭治郎。

“生气也容易变老。”

炭治郎同样笑着回应。

“…唉。”

无惨无奈的叹气。

原本想说的那些气话全都消失殆尽，看着炭治郎的笑容，无惨也无法说些什么。

就是因为炭治郎的温柔，那些鬼才会一而再、再而三的触碰他的底线，可他也拿他们没有办法。

无惨知道，任何触碰到太阳的鬼，都不可能轻易的放下…就像他一样。

“你就是这样，总是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…”

无惨将身体倾向炭治郎，头轻轻地靠在了炭治郎的肩膀上。

 可我想成为你生命中最独特的那一个。

“呵呵，大家对我也都很温柔呀？”

浅浅的笑意、轻柔的笑声。

炭治郎的声音像是清澈的琴弦一样，让人听着悦耳、让人想要将着温柔的声音永远留在心里，留在身边。

无惨在心里冷笑。

并不是所有人都打从一开始对你温柔，而是你无条件的将温柔分给了所有人。

而我才是那第一个无条件爱你的人。

看着无惨不为所动，炭治郎有些不知所措的问：

“无惨…还在生气吗？”

“…生气又有什么用。”

无惨别扭的撇过头，现在不想看到炭治郎的脸，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。

“嘻嘻…”

突然，炭治郎笑出了声音。

“笑什么？”

“没想到还可以看到你别扭的样子…很怀念。”

脸颊上的晕红，嘴角轻轻地扬起，炭治郎好看的笑脸在无惨的内心无限的放大。

无惨曾经打算守护一辈子的人就在他面前…

“原本一直都可以，但你选择了与我为敌。 ”

无惨直盯着炭治郎的双眼。

没错，若是永远站在无惨身边，炭治郎相信他们到关系会和以前一样，甚至比以前跟亲近。

但他不能这么做。

如果他是唯一能阻止无惨的人，那他会用尽一切也会达到目标，就算最后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。

“嗯，下次再见、我们就是敌人了。”

 “我不会手下留情。”

这是最后一次的道别。

炭治郎认真的语气和眼神，全让无惨喘不过气。

但如果能有重来的按键，无惨相信他绝对不会后悔他做的任何决定。

只要能活着，就算站在炭治郎对面也无所谓。

“再见了，炭治郎。”

“下次别再被我抓到了。”

无惨松开了手，这是他最后一次的宽容，让炭治郎再任性一次。

他会炭治郎知道，与其相信人类这种弱小的生物，不如与他继续向理想前进。

我会让你只看着我一个人，炭治郎。

—待续—

 · 噢耶再来要回去鬼杀队的路线啦！

 · 接下来要解锁新的小伙伴啦～

 · 彩蛋是新年小番外

 · 下次見(^^ゞ